日常生活中的德里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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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里达,解构主义大师,全世界被翻译作品最多的法国哲学家,同时他又是一个脆弱而饱受折磨的、直到生命最后仍自认为不受法国大学青睐的人。《德里达传》是第一部引进中国的德里达传记,全面详解德里达富有哲学色彩的一生,并以此展示了二十世纪法国学术界波澜壮阔的图景。
文 | [法]伯努瓦•皮特斯 | 摘自《德里达传》
“我花了太多时间看电视”
在日常生活中,德里达几乎是病态的准时,特别是在赶火车或飞机时:耽搁了他的人倒霉了。他不喜欢持续到深夜的晚餐;在餐馆里他会表现出不耐烦,如果菜上得不够快的话。他更喜欢朋友间小型的聚餐,甚于正式晚宴。他在晚宴上的噩梦是被夹在不认识的或让他烦闷的人中间。迪特曼回忆道:“在如此深奥的复杂思想之外,他身上有着惊人的简单平易的一面。我有时在里斯-奥朗吉斯他的家里度过几周。晚上,如果玛格丽特不在,我们就吃意大利面,然后看电视。通常雅克在晚餐后不久睡觉。他一般都有办法掩饰他需要睡眠。在研讨会上,他有时把头埋在手里,仿佛在深入思考。实际上他在小憩,而这并不妨碍他之后向发言者提出再恰当不过的评点。”
电视在他的生活中非常重要,特别是在旅行途中。他乐于承认:“比起没有自来水的房子,我更害怕没有电视的旅馆房间。”这一依赖也杂有负罪感:
我想我花了太多时间看电视,自然同时我也责备自己读书时间不够或者没去做别的事。……我有时候看糟糕的电视剧,法国的或美国的,或者给我更多文化意识的节目,比如Arte电视台,政治辩论,轰动一时的面对面辩论,通常是有关政治的,“真相时分”,“7天大事”,或者老电影。我能够24小时观看好的政治档案片……我几乎什么都看,主要根据时候。
“偶尔吃肉的素食者”
在饮食上,德里达对家庭传承一直很敏感。他继续喜爱儿时的食品。他喜欢美食,尽管他的口味始终相当简单。阿维塔尔•若奈尔是个坚定的素食者,她讲道,一天同尚塔尔和勒内•马若尔吃晚餐时,她没有取用一道菜,引起一些尴尬。当她说她不吃肉是出于十分可敬的哲学原因时,德里达转向她询问是什么原因。阿维塔尔于是说将他者的肉体融入自身对她意味着什么。不久之后,对这类事接受力超强的德里达开始讨论肉食阳具逻各斯中心主义,而不仅仅是阳具逻各斯中心主义。“后来,同我在一起和在我面前时,他说他是素食者。但有一天,有人对我说他吃了一份鞑靼牛排,那是最彻底的肉食。我觉得他好像背叛了我。当我对他提到这事时,他先是把我看成密探,然后说了句漂亮话:‘我是个偶尔吃肉的素食者’。”
在里斯-奥朗吉斯的晚餐结束后,德里达乐于把没开车的客人送回去。他很早就用父亲的汽车现学现练学会了开车。但他从未学过交规,完全凭个人的想法,这有时带来吓人的后果。比如他认为大部分的禁行不是为他规定的,大路应该自动对小路有优先权。开车时德里达很容易着急。遇到堵车他几乎能神经发作。为了解决这一切,一遇停车他就开始做笔记。他开车虽不让人放心,却从没出过事。
玛格丽特说他们一直有一辆雪铁龙,不是因为特别的偏爱,而是因为附近有家修理厂。“有一段时间他接手了他父亲的DS车,但他忘了加机油,把车毁了。一天,他加满了柴油而不是汽油。”后来他便选择了更简朴的车,尽管他并非不喜欢好车。勒内•马若尔讲道:“我刚刚买了一辆莲花的‘精神’(Esprit)。他怀着强烈的兴趣观察它,对这名字啧啧赞叹:‘多么奇妙。我正在写一本书,就叫《论精神》。……我能试试吗?’”
他的日常生活很简朴,衣着却是例外。在路易大帝高中当学生时,杰基不幸只能忍受那灰外套;青年时代当教师时,他的穿着稍嫌暗淡。但从第一次去柏林之后发生了变化,那次萨姆•韦伯严重刺伤了他,因为德里达同韦伯心目中的形象如此不同。从1970年代初起,他开始偏爱强烈的色彩,闪烁的质地和鲜明的反差。他穿着讲究,尽管并非人人喜欢他追求醒目的口味。马若尔回忆道:“我们对衣着互相发表评沦。尚塔尔和我知道他真的爱美。我们经常送给他领带和衬衣。他喜欢名牌,特别是高田贤三(Kenzo)。”伊丽莎白•鲁迪奈斯库指出:“也许在他身上有两处未经推敲的地方:衣服和同女人的关系。”
谈钱,并非他的天性
德里达在很长时间里并不富裕。他们很欢迎糊口的活计好让收支平衡,无论是玛格丽特的翻译还是雅克在商校的口试。但从1960年代末开始,随着应邀到美国讲学和给巴黎的美国学生上课,生活显得宽裕些了。德里达在耶鲁有一份丰厚的薪酬,后来在尔湾和纽约亦然,再加上他在法国的工资和版权,尽管他并不急于提出要求。当然他讲演的报酬也越来越高。但德里达并不是个爱财的人,钱也从不是他生活的动力:他不再在意报酬,现有的对他足够了。他甚至经常不询问自已演讲的酬金。他花几周的时间准备研讨会上的长篇发言,常常没有酬金。在美国,他承认有时惊异地看到同属“法兰西理论”的其他一些人提出高额要求,而那些人名气还没有他大。在他教书的大学里,他从不要求提薪。这并非出于轻蔑或天真,谈钱,特别是讨价还价,并非他的天性。
“在餐馆他讨厌计算和分账,”佩吉•卡穆夫说,“而且一般来说总是他为所有人结账。”他喜欢在账单送来之前暗中结账。他也不喜欢别人坚持请他,特别是更年轻或没有他宽裕的人。大卫•卡洛尔回忆道:“他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人,在时间、精力、帮助他人、提供意见还有金钱上均是如此。”阿兰•巴斯还记得一天晚上对他说:“可是雅克,不能每次都由您来付账。”
大部分时间里他生活规律,如果不是有些朴素的话。但他身上有一种地中海式的享乐倾向,他尽力在日常生活中加以抑制。他有时在旅行中会让它自由释放,特别是当他想给年轻女子留下深刻印象时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不吝奢靡的花费、大酒店和短暂的奢侈。这一爱好可能源自他的母亲,她对扑克有着特殊的热情。德里达本人看上去不是个赌客,但他可以愉快地进入赌场,或在加利福尼亚逗留时溜去拉斯维加斯一趟。在《国家报》的采访中,他不是多少有些奇怪地承认自己性格的主要特点是“某种轻飘感”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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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德里达传》(明德书系·大师传记馆)
[法]伯努瓦·皮特斯 著
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
【图书概览】
2014年恰是德里达去世十周年。本书是第一部引进国内的德里达传记。书中全面、详细的介绍了德里达富有哲学色彩的一生,其中既包括他与列维-斯特劳斯、福柯、拉康、哈贝马斯等学术大腕的论战,又阐述了他的许多学术思想如解构、分延等产生的过程。同时,书中也回顾了德里达与中国的关系。
为撰写这部引人入胜、充满惊奇的传记,作者伯努瓦•皮特斯访问了数以百计的当事人,并参考了雅克•德里达终其一生积累的庞大的个人档案及大量通信。资料丰富全面。这部作品深刻地更新了我们对这位20世纪下半期重要哲学家的看法。